朔月,兩人靜默不語的坐在沒有路燈的河堤,漆黑的視線裡只遠方城市發出的零星光點,以及仰望天空的繁星,耳裡只有潺潺流水聲,彷彿在提醒他們時間仍舊在流動著……
他忽然伸起懶腰後將雙手放在地上撐著他的上半身,雙腳打直的坐在河堤的草地上,露出招牌的微笑,大方的說:「該回去了吧?」
「不要!就是不要!」少年抱膝的坐姿因話語而蜷縮的更加緊密,微微的用凶狠卻又帶點淚光眼睛瞪了他一眼。
「我沒記錯的話,早上的那座大橋因是在那個方向吧?」他朝兩點鐘方向指去,見少年沒搭話,眼角餘光看見少年些微的跟著他手指方向看,卻又不服氣的撇過頭去將臉埋進手臂裡,他愜意的點起一根菸,在吐完菸的空檔,說:「你想走過去嗎?這主意到是不錯。」
「你知道那座橋曾經斷過兩次嗎?」他將菸蒂熄滅放進空菸盒之中,邊說:「一次是在大總統返鄉結束後,隔夜暴雨沖斷了整座橋樑;另一次,是在一個落魄流浪漢走過橋進村之後,當晚一把無名火燒斷了整座橋。」他繼續說:「你覺得呢?這兩個人可以視為同一個人嗎?」
「如果我過了橋,那你也會將我跟他們視為同一個人嗎?」少年充滿憤恨的看著他,見他站起身子拍拍褲管,隨後轉身離開河堤,不留任何一句話,越走越遠。
少年見狀,也立即起身對著遠方的他大喊著:「不會的,不會是同一種人。」
他一句話也不說的消失在遠方的黑暗中……
少年眼前被夜晚覆蓋的那一座橋,是連接著一座大城與一座小城的唯一路徑,大城的人,時常在大小城間來往,而小城的人幾乎不曾出城,走過那座橋,甚至早已遺忘了這座橋……
——他走上了橋,過了橋,十年來依舊記得那一夜。
他躲進巷弄之中,一幫人拿著開山刀和球棒在巷弄外找人,大喊著:「人呢?」
「那邊有聲音,你們走那裡,我們從後面包抄!」
「肏,別給他給跑了,他可貴的!」,「是!」
發現聲音越離越遠,他鬆了一口氣,癱坐在暗巷中,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好笑,就開始大笑了起來,說:「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好久、好久沒有這麼暢快過了——哈哈哈哈哈……」
巷縫中依稀能夠看見,那座躺在夜裡的大橋……
【完2022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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