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貓的巷齋

菸灰隨風飄散，橘紅光點在黑夜裡閃爍。他倚在欄杆看著眼前繁華的都市燈海，他的菸在這裡微不足道。

夜風不涼，反而還有點燥熱。

「幹！他媽的！要不要去吃冰啦！」

「我們這個月剩36塊。」我蹲在欄杆邊數著手掌上的零錢。

「那多出來的一塊是啥潲！」

「老天賞我們飯吃吧？」我仰頭向天，光害讓原本該黑鴉鴉的夜晚變成一片混濁的橘黑色調，我說：「看看我們，天都失色了。」

「你們兩個在冷氣排風口耍甚麼帥，熱死活該！」在水塔上的你不屑的說。

「借我1000塊好嗎？下個月五號一定還你！」我喊到。

「500塊，可以嗎？」你說。

「可以！」我真心覺得每個月的救世主，總在最後幾天願意伸出援手。

便利超商外的長椅，躺著腳上有著大膿包，瘡疤未癒的味道及酒臭攪和散發出難以名狀味道的凸頭胖大叔，白色汗衫還遮不住他的肚臍，一旁停著酒紅色的電動代步車，我心裡不經狐疑，那是他的嗎？

「不重要。」

「甚麼東西不重要？」我回過神來，問他。

「甚麼未來的，活在當下最重要啦！」

「你們不要每次到了月底，又開始找人借500、1000的！現在你有個好鄰居，以後可不見的有耶！」你不耐的對他說。

「不重要！不重要！不重要！」

「你看看他！又在逃避現實了！」

「我努力讓下個月月底進步到還剩50元……」

「這個進步太微乎其微了吧！」

「是啊……」

我和你不知為何在一陣喧囂感到莫名的孤獨，看著離我們漸行漸遠的他，在滿是違停的機車的騎樓下，晃過的汽車光燈映照在鐵捲門上一輛接著一輛，猶如跑馬燈般，寂靜卻不會不自在。

一張家具也沒，一台故障的掛壁電視。

三房兩廳的格局，睡覺就一張兩人床大小的草蓆。

凌晨兩點五十六分，明天確定沒有工作可以接。

我們也只是在都市繁華夜燈中的其中一盞，微不足道不會被發現的那一盞燈，直到我們關上燈就寢也一樣。

「明天至少白飯可以加個煎蛋了。」

「嗯……齁……鼾……」他睡著了。

【完20230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