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貓的巷齋

攤販上的鐵網被炭火烤的焦黑，隱約能看見熱氣向上竄升挾帶香腸獨有焦香，瀰漫整條四線道，溢滿在大公廟前的廣場，迫使在榕樹下等待金紙燒盡的我，飢腸轆轆，腳不聽使喚向公廟開放給機車行駛的額外便道走去，直通四線幹道，對面香腸攤依舊擺放一組象棋桌與板凳，四、五人坐在那，一個搧著竹編扇一臉愜意、一個拿著免洗杯準備將茶入口、一個作勢倒茶、一個雙手放在敞開的大腿，嘴裡叨叨，最後喊到好的，從座位上站起拎過塑膠袋，從烤台上的小碟子裡拿起幾顆蒜頭往袋裡扔，悠然得離開。正當我到攤位時，兩男三女從三台轎車走出，擋在我前方，同時，老闆娘才剛要把新一批的香腸放上烤網上，老闆也準備從箱子拿出大腸，這一來一往間，我知道這個「嘴饞」不是一時半刻能解了……

「兩組。」我向老闆娘喊了大腸包小腸的數量，邊傳訊息給她。

——人有些多

——收完供品等等直接過來載我好了

喔——她回覆說。

她坐在戶政事務所前的矮牆上，一口吞下剛才買到手還熱騰騰，焦香撲鼻，蘸上用醬油與其他佐料調配而成的獨門醬汁，口裡滿是鹹香，尾段又帶一點甘甜尾韻，油而不膩，更透過略有嚼勁的口感，將鮮美肉汁一口一口的與醬汁調和，與軟而不爛的糯米腸搭配在一起，增添香腸在嘴中層次，「美味」二字如此之樸實無華。

但進到她嘴裡只剩下我說的：「浪費……」

「的確，這樣的關係挺浪費的。」

「那妳就給我吃慢一點啊！每次都吃這麼快，不怕噎死嗎？」

「我以為我夠慢了……」

「沒有人像妳這樣一口吞的啦！要像我一樣，慢慢享受箇中滋味！」我咬下一口大腸包小腸，細細品味後下肚後，開始解釋其中的美味，說：「就是要像這樣！像這樣！妳懂嗎？」

「唉……你這個白癡……」她一瞬間下垂的眼神有些落寞，卻在一瞬間擠出微微的淺笑，讓我摸不著這句話的意思，她又接說：「果然還是跟小時候的味道一樣。」

「我還記得高中方學時和妳常常騎著單車，兩人各買一組在牽單車到這裡閒聊好一陣子才回家，有時候因為太晚回去還被臭罵一頓。」

「對啊，不過我們都長大了。」我好像明白為什麼要牽機車，到近在咫尺的戶政事務所，於是說：「起碼現在，和以前在這裡的我們一樣要好啊！」

「不，我不想留在原地。」她突然壓低聲音呢喃，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她突然露出可愛的笑容，坐上機車後座拍拍椅墊對我說：「我們回家吧？」我狐疑地騎著機車，而在路途上我們一句話也沒說。

【完20210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