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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悶的雨還下著,她獨自一人在都市裡開著慢車,眼前擁擠的車潮猶如同流往孤獨的河。九十秒的紅燈讓她停留、使她猶豫,儀表板上未拆的粉色信封,該用什麼心情回覆?時間卻伴隨窗外機車向前而過,她沒多想就輕踩油門跟上,將剛才的煩惱拋出腦後,過了擁塞的路段,行駛在綠色隧道,聽著熟悉緩慢的情歌,讓時間再度慢下來,打左轉燈,走過無數次卻不知名字的河,她享受獨自一人與時間相處的時光。

雨停,車也停,微開車窗,煙透出窗外。

她眼前雨後見晴獨有的冷色景調,伴隨涼風拂過開滿河堤的芒花叢,拿起手機,顯示【1023日星期三 下午5:17】隨手又將它放回車上的置杯架,不經意將視線停佇在沒人的副駕駛座上——三秒……

驚張的把身體重心拉回駕駛座往以椅背後靠,佯裝自己不在意的手指下意識的在方向盤上蹉踏,明明知道車上沒人,車外的就算有人也很不會注意到車內的狀況,她為自己慌亂而感到臉頰脹熱,為了緩和情緒,拿起打火機在點上一根菸,吞雲吐霧間,大大的嘆了一口氣,才繼續定睛在前方開滿芒花的河堤。

她眼前車前窗外的芒花叢隨風搖曳,像是回憶擺盪在眼前的電影布幕,在還是青澀的兩個人、在同樣的中秋、在相聚與散場的同時,在同一輛車上的對話,在一開始的一個人到最後一刻的一個人,就像是地球在自轉轉到後來也不過是在原點,以為可以結束,但卻又重頭來過。

她拿起儀表板上的粉色信封,試著用灰冷的光線看清裡面寫了些什麼,卻徒勞無功,再把信封放為儀表板上,手指在上頭不耐的跳著舞,不過一會兒又將目光轉向側窗,女人慢跑在微濕的人行步道,拖著牽繩馬爾濟斯在附近找可以上廁所的地方,一男一女買了一袋鹽酥雞,在思考著要不要坐在還有些濕的長椅上,沒有人在乎河堤停車場裡的唯一一台車……就好像她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幾十年,她依舊不知道眼前的這條河的名字、就像她明明在這座擁擠的城市遊走著,卻仍可以感受到陌生與寂寞,就像她認為的學習開車與抽菸就能理解在駕駛座上的人所言的虛無與不在乎,是多麼的無趣的故事。

天空暗了下來,街燈也跟亮起,細雨隨之打在玻璃上。

她依舊沒有勇氣打開眼前的粉色信封,也不敢猜裡頭的字字句句寫了些什麼,因為在打開信封之前,她早已經看見結局是什麼了,但她終究不知該用什麼心情去回應,就像風中的芒花搖擺不定,就河年復一年的流向孤獨,今日的她也知道等不到的人終究是不會出現……

在細雨裡,她帶著信下了車,躍過河堤的欄杆,走在有些顛簸河堤小徑,周遭的芒草都比她的個頭還要高,沒多久就到了河邊,聽著潺潺流水聲,她蹲下,看著一片黑的河水,一言不發的拿起打火機與那封粉色信件。

——火燃燒了信封

——她透過火光,看見水面上有兩個人在長椅上欣賞的滿是芒花的河堤。

——燃盡了信封,她也不再孤獨了吧?

【完2021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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