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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時一班的客運,停在帶點薄霧的半山腰上,男子拎著束口包下車,看著佈滿苔蘚,黑色龜裂的候車亭木椅,順勢點了一根大衛,客運一溜煙的消失在前方的薄霧中,人卻留下在原地成了一片風景,好似時間永遠都停留在那一刻,但荒唐年歲總會老去、也該老去。

霧裡帶點水氣的邊坡,黑色苔蘚依舊,滿是落葉的乾涸水溝,林蔭禁得起歲月在邊坡上屹立不搖,男子一步一步的向上,零星的破舊老厝有無人煙,他也答不出來,偶有衝出的黃狗和黑狗對他吠叫著,像是提醒他不要在牠們地盤上撒野,眼前稱不上熟悉也說不上陌生、腳步算不上沉重也談不上輕鬆。

寂寥不隨薄霧消散,時間在過不去的坎等著,故事則在男子腳下蔓延。

過了山莊,不遠處有個觀景亭,亭外有間祠堂,男子在涼亭下歇息,大衛在手上再度點燃——燒時間、燒時間,到底燒的是誰的時間?

靜落落的景,山崖的芒草叢隨風搖擺,男人呆滯地看著微濕蜿蜒的山路,路過了祠堂繼續向山上蜿蜒,不知盡頭在哪?如同男人在生逢死劫,卻大難不死,一切卻彷彿的昨日,而今在廟口的他卻難以想像未來的路是逶迤在迷茫霧中,在一根菸的時間後只能向前,卻令他猶疑踱步……

 

好似過去與未來的掙扎、往返。

好似愧疚與憎惡就瀰漫在心底。

 

觀景的涼亭十來年只上了一些水漬與青苔,芒草叢由崖壁生長至今已高過山崖幾乎遮蔽了山下的景致,那一年同一班公車同樣徒步回到這個村裡,在這個涼亭認識了那個名字刻在他心裡的女子,在心底的每一刀每一筆深刻,更是他無法曾受的痛,一切的發生像在霎時磅礡的雨,朦朧的看不清雨裡女子的笑顏,也不見她離去的背影,就像老天再和你開玩笑……

 

——是啊!為什麼走的不是我……是妳呢?

——這座祠堂可是因妳而起的,因妳怨村民的決定,是他們將妳逼上了絕路,還是該說是我帶妳走上了了絕路……

——我恨不得死的人是我,我悔不當初,如過沒有認識妳的話……如今的妳,依舊是妳……而我也不會為妳而活了……

——為什麼?為什麼妳讓我忘不了妳……

 

男子從口袋拿出了藍色髮夾,放在祠堂的石製供桌上,從背包裡拿出了兩罐麒麟啤酒放在桌上,上了三炷香後他坐在了石桌旁的石板凳上,抽著大衛,煙霧繚繞在半開放的祠堂內,他彷彿看見是過往年歲、看見那女子冷漠的身影、看見自己狼狽離鄉的背影、看見那些他已失去到不還能失去甚麼的生活……他看見他為那女子別上髮夾的笑容……直到菸熄,香焚盡……

END 2020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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