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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在海灘與浪聲之間,人在故事與事故之間。

伴著日出之際大海筆直切開了太陽與南海公路的相連,洶湧浪花用力得擊打沙岸,發出無功而返抗議聲,如同現在的我正在做著無力的反覆針扎一般,多麼希望這是一場睡了就醒的噩夢,可現實的糾纏讓我困在自我厭惡的噁心泥沼中——那天清晨我在飯店梳洗面容,逼自己清醒想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大腿間隱約作痛的不舒服告訴我這不是噩夢,噁心切實的襲上心頭,淚水止不住的向下掉,壓抑自己不該歇斯底里而造成生理上的乾嘔,顫抖的身軀蜷縮在床上,好想好想一了百了……好想與這世界最親密的人切割連結……

飛機在雲海之上,自己虛浮在刺眼的美好藍天中,妄想著陸後能若無其事回到日常,是不是該將這件事埋進心底最晦暗的深淵就能不了了之?不、不好意思我真的做不到,在踏上陸地的沉重腳步,宛如踩在易碎的玻璃,隨時提心吊膽,深怕自己墜落……事實上這傷口的侵害已讓我無力抓住任何一條救命繩地向下墜……

如果能若無其事,我何必不舒服的提早搭機回家?我始終無法原諒那個人所做事……更不知怎麼接受這副骯髒的軀體……我又該如何啟口?當我說了出口到底會使他們覺得難過?還是我會被他們的話語傷的體無完膚?於是日復一日的輾轉不寐,隨著時間荒腔走板……

『那個人的技巧好嗎?』醉酒的朋友們比出性暗示的手勢,對著我說。

『你們不是兩情相願的嗎?』,『啊……反正做都做了,那就享受它、接受它啊,反正不也高潮。』,『那是誰撩撥先撩撥誰啊?』,『等一下,你們這樣對嗎?』,『不給機會怎麼可能有機可乘?』,『聽說那晚的叫聲可是……嘿嘿嘿……』,『喂!你們太過了吧!不要理他們!我們先走!』

我被拉出了酒吧,逃離了現場,可是戲謔的言語卻像蚊子一般在耳邊惱人的飛,不懷好意地想抽乾我的血。原來在那些人的眼中藏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我究竟為什麼該被品頭論足呢?為何那個人能大言不慚地對朋友說是我的問題,他沒錯且很享受!我覺得噁心的在路旁吐得難看,朋友在旁邊攙扶著我邊說:「很痛吧?那就讓它痛吧!沒關係的……」

最後我們相擁而泣,我潰堤的眼淚與哭啞的嗓子一夜沒停過。翌日早上我打開房門,朋友在客廳的沙發上睡得很甜,我打開電腦訂了機票,進廚房弄了班尼迪克蛋,我們吃著早餐的同時,我提議說:「我想回去那,我想去做個了結,陪我好嗎?」

夕陽逐漸沉入海底,南海公路上我們一前一後,話不多好似一切竟在不言中,浪聲在耳裡迴盪,另一旁的草原有條滿長的石階,踏上去通往一座墳碑,形如豔花,浪聲控訴著這花下主人的故事,遭遇似她的我懂得世界對我們的不公,只是她成全了我想做的事,成全了時代的悲劇;而我慶幸自己的還活著、慶幸自己記得這場痛,慶幸自己還有個人理解這樣的傷口……

「很痛、真的很痛……」

【完2020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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