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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色馬車在,停靠在昏黃燈光照明的招牌,上頭的字有些脫落,但能知道是個酒吧。酒吧內與外面的沉靜暗夜有著極大的反差,民俗樂團演奏的吵雜和酒客的喧嘩聲,還有當一腳踏進屋後,強烈的酒臭已經襲來,顯然這地方並非是一位可乘著高級馬車前來的上流人士會前來的地方。雷弗曼不猶豫的走向吧檯前,與一個穿著十分整齊,以帽子遮住其樣貌的男子對談,而因酒吧內實在過於吵雜讓人難以聽出端倪,正當兩人看似相談甚歡時,雷弗曼遭匕首的突襲,所幸他閃的很快,或該說被他身旁的男子搶先一步拉開,隨即圖刺雷弗曼的壯漢聲嘶力竭的嘶吼:「你這個罪人!」

 

──亡族的逆襲開始了!

 

「這是……」布朗多在辦公室內與其他同仁感到意絲不對勁,報案電話聲四起,自己也對今夜有所納悶,卻赫然發現自身在橘紅火熱的煉獄當中,令人疑惑的是國都內竟然沒任何的抵禦動作,更讓他摸不著頭緒,突如其來的掃射聲震得讓人喪膽,布朗多下意識的滾入遮蔽物後方。

「臭狗出來!」男子語氣囂張,四處張望尋找剛剛那名刑警的蹤影,此時又來兩、三個同夥,布朗多頓時處於劣勢,只能先按兵不動,想辦法前進柳府。

 

同一時間內,柳府內讓人嚇破膽的消息是從一位十歲左右的少年口中說出:「今天是紅瞳之月!」

「什、什麼紅瞳之夜?」頓時間高斯無法反應過來,反觀夏洛蒂大概已有想法的冷靜聽講。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長老他們這陣子一直在等今天的到來,而我哥也是為此計畫提前幾週到國都內,只知道當月亮變成紅銅色時,分散各處的族人將進城……」

「反撲?」柳豔涼的直覺與夏洛蒂不謀而合的同時說出。

此時聽見急促如麻的掃射聲,瞬間玻璃窗碎裂的滿目瘡痍,眾人便躲在牆旁作掩護,夏洛蒂急著摀住蒼白驚恐少年的嘴,躲在離門較遠的牆旁,高斯與柳豔涼一個靠在窗下,另一個靠在門旁,屏息以待,窗外透進的不再是月光的潔白,而是伴隨著慘叫的赤紅月光。

一名有著茶紅眼曈的壯漢靠近窗檯旁,高斯一個下拉,連人帶槍拉進屋內,瞬間扭斃壯漢,門後柳豔涼躲避刺客的攻擊,反手擒拿隨後擊暈。

「不用猜了,真的是反撲。」夏洛蒂摀著少年的眼,丟了一句給其他兩人,並示意要去靶場。

 

國督府內,不知何時已被滲透,所有人對管轄內的混亂以視而不見的態度行事,在督府的大門外,左右兩排儀容整齊的軍隊,右手斜舉四十五度角,歡迎眼前的大人物──柳清風、尊稱柳爵爺,走向國督府內,卻見他停在門口,一個威風凜凜的轉身,用著低沉的聲音大聲的宣告:「我才是正義!」

 

酒吧內的氛圍從熱絡瞬間變成驚恐的寧靜,眾人被一句「你這個罪人!」及接下來隨著大量熱血撕扯出的不諒解和不甘心的嘶吼著「……為什麼……」,那以隨手可握的權利,如他闔不起的雙眸一般遙不可及了,眾人見了一把細劍奪走了國都大臣雷弗曼的性命,便如驚恐的野兔倉皇逃離酒吧。

「因為我只是個買命客而已啊,呵呵呵……」枯槁的身軀,用方巾擦拭著染血的細劍,拉起刺客,枯槁的身軀走出空無他人的酒吧,馳著馬車離去。

 

將少年安置在柳府內,決定將分散行動的夏洛蒂一行人,出大門時,一個手有被刀刃劃過的一道很深的血色,白手套也被暈染成不規則紅,穿著顯然是個軍人,一個統馭西部的行政官──繭茨嗣大喊:「慢著!」她們瞧見他的狼狽模樣:「繭大哥怎麼會這樣?」

「我在調查一起特殊的殲滅行動,卻逢其民族的攻擊,說來還真是諷刺。」繭茨嗣有些無奈,繼續接說:「我調出來的馭神塔一案,眾多資料都有說不通的地方,我想妳一定知道為什麼?」

「這裡說話太危險了,先進屋在說。」夏洛蒂第一時間將繭茨嗣帶進屋中,做簡單的傷口處理,並繼續說:「等布朗多大叔到再說吧。」然後聽見了十分急促的步伐越來越靠近夏洛蒂位於靶場的位置,此時夏洛蒂拿著小槍,正當人來到之時,夏洛蒂流利的跨步,瞬間手槍已頂在布朗多的頭上,當場所有人頓住,隨後她尷尬的一笑:「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怎、怎麼了,找我有事嗎?」布朗多還驚魂未定的望著四周。

「差不多該把案子,整理整理了。」繭茨嗣一言不苟的說道。

「執、執行官!」第二次的驚慌失措全寫在臉上,著急的向執行官致意。

「不用拘泥,現在也不是時候,快把來龍去脈整理給我聽聽。」

「是!馭神塔命案當日我和夏洛蒂其實有在塔頂上發現微小的幾片人皮膠質的碎屑,而死者是從後腦杓被子彈貫穿,明顯的知道那是死者的致命處,更確切證實是他殺的跡象……」布朗多尚未語畢,夏洛蒂接著說:「又透過死者的弟弟口訴,他似乎是為了替族民復仇而來的。」

「復仇?」,「……難、難不成死者是……」繭茨嗣頓感意外的張開嘴訝異的不知如何言語──賽洛爾族?「是的。」

「那死者的弟弟呢?我得好好的照料他,畢竟一切問題都歸於政府。」

「在地窖裡頭,為不讓他見這殘酷的事態。」戰爭的豔紅還在燒著、流著殘酷的血,頓時又多了雜亂的腳步聲,大家便開始提高警覺,各自戒備以防敵人來襲,外頭傳出兩個粗獷的聲音:「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快搜,看看這裡頭會有沒有那些唯利是圖的賤民!」

「快!」柳豔涼按下機關,此時一個往下的樓梯伴隨老舊的機械聲緩慢出現,大家趕緊走進地窖裡。

雖說是地窖,倒不如說是個密道,一條筆直的長廊,無止盡的通往深處的黑暗,火把明顯是剛點燃的,布朗多不禁讚嘆柳府的建設究竟有多精密,可以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宅邸,繭茨嗣則接續方才的話題:「是說,為什麼死者的弟弟會在柳府裡頭?」

「有個神祕的西裝客,說殺死他哥哥的人是我父親,便尋上門來。」柳豔涼淡然的說著。

「……呵呵」聽見這謠言,繭茨嗣頓了噸,隨即苦笑幾聲,顯些尷尬。

「繭大哥,你的表情怪怪的唷!難不成……」被夏洛蒂一問,他趕緊辯解:「沒沒,我只覺得有人會聽信這種謠言,真的有些傻眼。」

「所以呢?妳們的有做出結論嗎?」

「這只能說明那具無名屍的死法,國督之死尚無法解釋,繭大哥也要聽嗎?」夏洛蒂再度確認,繭茨嗣不猶豫的爽快點頭,於是她說:「假設……」

 

 

國督府內與外頭烽煙相比根本是天差地遠,不為國家存亡有所行動的態度,國督大臣辦公室收到了一則電報。

 

──等等請至馭神西塔,我突然想與您寒喧幾句,我敬愛的爵爺大人  格里費恩 敬上

 

這是為什麼,柳爵爺會在馭神塔頂端的緣故。柳清風遙望破曉的第一道曙光,天空的藍緩緩的暈染,在西方國都綻放,讓這夜長夢多的一晚終結於馭神塔之上──只剩一臉錯愕。

「好久不見了,我記得當年只是小小的執行官而已呢。」西塔上唯一的出入口,在東昇的陽光照射下仍顯得陰暗,一人悄悄的步出,藍如天穹的中央政府軍服,一頭黑色簡約短髮,俐落的眼神,心思縝密的那名上校──格里費恩。

「可是每想到短短幾年你就爬上比地方爵士還要高階的職位,還被譽為最高總理的接班人呢。」柳清風故作鎮定。

「那我這個接班人所送的這份大禮你覺得如何呢?預祝你可順利的坐上西國國督之位吧,不過可能是在牢裡當。」格里費恩一臉淡然。

「說說你怎麼知道是我佈局這一切,並料到我是今日起義的。」

塞洛爾族,不被正義允許的存在,我費了一番功夫才知道,他們多麼憎恨國督的。」

 

假設起因是威脅,而威脅的內容可能是塞洛爾領地收購案的內容,這份文件絕對能讓先國督大臣有所動搖,畢竟要驅逐少數民族,便一定要有所正當之理由才可實施,但如果是因土地收購案而驅除之,那只會被中央政府彈劾,所以國督府想出一計。

「讓他們興起反抗意識。」夏洛蒂臉色慢慢的嚴肅,繼續說:「如果先安撫塞洛爾族,讓他們情願的交出土地,然後在下格殺令呢?」不無可能的對政府而言,重新開墾少數民族的領地所花下的公帑絕對多於軍隊殲滅少數族群的薪資,於是大軍突如其來的壓境,再以企圖反叛的罪名將其殲滅,便成功的達到土地收購案的目的了。

「所以只要那土地收購案的文件上頭,有某項與塞洛爾族簽訂之條約的話,對先國督大臣的威脅,想當然無可言喻的可怕。」夏洛蒂接著補充:「當然那與給中央政府的公文會有所不同。」

「我想死者,應該是想拿這份公文引誘先國督大臣將他狙殺,卻不料遭假國督暗算。」論死者的槍孔,顯然是遭狙擊槍所殺害,但是出乎意外的,夏洛蒂發現了非狙擊步槍的彈殼,而是左輪手槍的,再加上死者弟弟的說詞:『我哥也是為此計畫提前幾週到國都內。』,他指的計畫正是現在叛亂。假國督,是因為地上的碎屑,材質頗類似變裝人工皮膚的材質,夏洛蒂才這麼認為,便想這一切應該都是雷弗曼之計策,「到目前為止,我還是覺得有哪裡太對勁。」夏洛蒂仍有些納悶。

 

「雷弗曼不想讓事情曝光的原因是他當年可是能呼風喚雨的神父呢!如果被中央查到馭神塔計畫是他與拉馬爾聯手策劃的話,那他也只有死路一條,於是他乾脆實行一石二鳥之計,讓事情繼續隱瞞下去,並殺掉拉馬爾,自己享有國督大臣這個位子。」格里費恩一臉泰然的說著:「而是你則再暗處行動是吧?」如果這次行動失敗的話,對塞洛爾族群而言,也不敢有這般的貿然行動,原因是接任國都大臣之位,國督府內一定會對內部面臨內閣改組及人事調動上的問題,一時之間也是忙的人仰馬翻,而督府仍沉浸在國督大臣死去的哀傷中,這樣的氛圍下展開反擊在適合不過。

「所以你派了人去塞洛爾族,告訴他們月紅之時仍可起義,國督府絕對不會有任何動作,而且還會送上雷弗曼的屍首當作贈禮對吧?」格里費恩拋出手拿已久的黑布包裹的橢圓物品。

「至於那個傳話的嘛……」

 

柳府的地窖內,筆直的長廊曾通過了幾個頗為寬敞的房間,最終的出口由一道石梯所組成,距離四人剩不到幾百公尺的地方,夏洛蒂突然想起:「高斯,你還記得我當初追思會後,問了你什麼問題嗎?」

「哦……妳不是說那些情報對案情沒幫助嗎?怎突然問起?」

「沒有,只是感覺少了些什麼怪怪的。」

「其實也沒有聽見什麼啊,我們家遭刺客襲擊時,不就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了。」

「襲擊?」柳豔涼頓時注意到一個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辭彙。

「是啊,因為襲擊才趕著回家不是嗎?」高斯絲毫不覺哪裡有問題的複誦了一遍。

「慢著,哪時候我們家被襲擊了?」夏洛蒂望著高斯。

「哦……艷涼哥?」高斯似乎發覺自己錯在哪了,追思會上,柳豔涼根本沒跟夏洛蒂說襲擊的事!

「是有遭到攻擊,不過很快被我擺平,我知道那件襲擊事件跟小妹查的案子有關,在那之後……」柳豔涼還未說完,布朗多便搭上話:「我突然被調職,想事件不單純,於是上柳府門找夏洛蒂商量該怎麼辦,而柳少爺也因襲擊事件,而覺得該查個水落石出。」

「但是我們並沒有讓夏洛蒂與你知道襲擊這件事!」無法否定的事實。

沉默片刻後,被眾人注目的高斯,突然開始冷笑:「呵呵呵呵呵呵,看來也瞞不住了!」這時手臂上的袖刀直衝已負傷繭茨嗣,幸好被洞察力驚人的夏洛蒂拉開,鏗鏘有力的敲擊聲,在長廊中迴盪,眾人顯然錯愕的呆站著,左輪已在高斯的印堂上,袖刀斷刃快速飛落,細微的茶髮飄在空中,驚險的冷汗直流。

「你是誰,我認識的高斯去哪了!」怒斥的眼前這名,夏洛蒂的青梅竹馬,真的是那人嗎?還是另有其人,情緒莫名的拉扯著。

 

同一時間,馭神塔上,微風徐徐,黎明的晨曦點亮了世界,藍海征服了戰火,軍隊接下來的工作就是重建與安置,而高塔上的對峙仍進行著:「高斯‧克諾,不、應該要說柳爵爺的左右手,龐勒托,流有塞洛爾族血液的男子。」格里費恩,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猜測:「我不覺得一人出現一人消失會完全沒來由的。但是我也不覺得你會為了龐勒托而造反。」

「高斯是死了,但是是病死,所以為讓夏洛蒂安心,我只好出此下策。」柳清風以一個父親的角度設想,畢竟夏洛蒂認主歸宗的時間也不到一年,青梅竹馬竟然就這樣離開,還要一些時間要適應與外面流浪生活截然不同的日子,這樣的打擊對他太大了,所以這是不得不為的事。

「偉大的父親,怎麼會想興起反叛之心呢?這只會讓更多的街童出現,經濟會因此掉到谷底,你應該知道這國家靠的是馭神塔所帶來的商機,所有的一切都會因這場戰爭停滯下來,而只為權力,讓仇恨之火在國境內肆虐?那這場叛變中而犧牲的人算什麼?因為他們不是夏洛蒂所以就該被自稱的『正義』所踐踏?」格里費恩大聲嘶吼,抱怨著戰火的無情。

「哈哈哈哈哈哈,『正義』?『正義』本來就是被人左右的,當初我極力維護塞洛爾族的生存權利時有多少封陳情書都被中央都丟垃圾桶了,就因絕大多數的高官贊同『利益』帶來實質效應,而失去原有意義,就是十年前的『正義』,如今我的『正義』又算什麼?讓歷史來定義吧!我想正義永遠不會站在弱勢的一方!」聽見格里費恩的言論,與自己處竟十分不利後,開始大笑,笑的讓人膽寒心驚,灰冷的狂笑後,便是歇斯底里的失望,就在破曉的那一刻開始──墮落!

「不!」格里費恩,慢了一步,伸手也來不及阻止柳爵爺落地時的慘樣。

 

『結束了。』無線電的另一端傳來的是格里費恩的壓抑悲痛及甘心聲音。

「我這邊也是。」繭茨嗣手痛得讓他說話有些吃力,眼前只是一名陌生男子躺在血泊當中,瞳孔逐漸放大,死因是被刀子刺殺,原因是知道自己罪行重大,畏罪自殺,夏洛蒂因打擊而開始大哭,柳豔涼在一旁安撫,布朗多攙扶著他,讓他方便講無線電,四人抵達入口時卻面臨軍方援軍的槍口,所幸有繭茨嗣出示證件,很快的解除虛驚。

不用一個禮拜的時間,國都慢慢的恢復往日的風情,改變是不再耀眼,被火吞噬殆盡的馭神塔。

格里費恩燒塔之時,喃喃自語的說:「我要感謝您將我一路提拔到這個階位,而我現在只能為您做的就只剩這個了。」

 

──我會跟著群眾們歡呼,因為他們能再度回到以往的生活,也找到了一個能真正體會百姓的國都大臣;我也會為正義而沉默,因為它只會被歷史左右,而有所不同。最笨的行為或許是我們一昧的想公平對待任何事物的正義感吧?但在大環境下,最聰明的方法,也許就是妥協眾多人的想法吧?

 

格里費恩

 

「不出我所料,國督人選最後定讞的還是布朗多。」壓低帽簷的少年,淡淡的語氣。

「嗯,柳府這次傷的不輕,不然柳家兄妹應該不會推拖的。」格里費恩手插口袋的說道。

「不過真虧有你的,這麼快就掌握龐勒托的動向,讓我很快的做出判斷。」

「不會呢,那只是舉手之勞,下次再會了。」

「後會有期呢。」聽見格里費恩的道別後,少年回首,帶過淺略笑意。

 

事後,塞洛爾族再次擁有自己的領域,在布朗多與柳府的執政下沒有馭神塔的西方小國督的經濟慢慢的回穩,甚至超越了十年來的最高峰,而世人對柳爵爺的評價也十分兩極化,一則是為所有人民著想的好爵爺的評價,其二是貪瀆權力,以正義之名興起叛變的說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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