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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縮在街角的他微仰起頭,地上細微雨漬和滴落在臉上濕潤的水滴,讓他陷入了苦思,現在要到哪裡才不會淋到雨呢?就像是在現今的社會裡,究竟哪兒才有他的容身之處呢?

一個看起來比他好一點的但穿著依舊狼狽,許多白色的地方都沾上了不少灰,他拿了一袋保力達和幾個衛生杯,臉上鬍鬚長的像隻山羊露出淺笑,滄桑灰白的短髮,漁夫帽也遮掩不了在黝黑皮膚刻下的歲月。

「今天接到派報員的工作,難得可以喝點好的。」

「喝一杯吧?附近公園涼亭可以躲個雨。」

雖說是公園不過遊樂區已被圍上了黃線,走道因為年久失修的木板多處塌陷斷裂成坑坑巴巴,涼亭旁也不是綠油油的草地而是一片黃土隨風任意飄揚,一旁的大榕樹健壯地展枝闊葉在這蠻荒之地裡顯些格格不入。

雨沒意外的下大了,濺進涼亭邊緣,圓椅上的兩人在談論些什麼呢?

對於持傘經過的人都不大重要,因為那不是「他們」的問題。

比那個更重要的應該是政府何時要把這個公園整建呢?整建完了這些遊民就會消失的吧?記得以前晚上這裡都還燈火通明,現在入夜後就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可怕氛圍,像是有怪物出沒一樣。

怪物?說起來他還真的自嘲著說:「你不覺得我們活像是個生物,一個不被人視為人類的生物並且不具名又沒有存在感的生物嗎?遊民、流浪漢什麼的也不就是為了方便治理、豢養我們而想出來的代稱罷了。」

「說白了沒有人會在地下街,火車站旁多瞄你一眼,我們比路邊的野貓還不值,沒有一個路人會低下頭遞給你那對他們連點價值都沒有的一塊錢給我們,這個恩惠不就是『我們不是人』的最佳表現嗎?」

「沒有人會在意我們打哪裡來,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我們的存在。」

他因為酒精脹紅的雙頰,不斷地抱怨那些他覺得不公平的事情,又說著對這個社會最大的妥協,是承認了「自己不是人,並活在社會最低層渴求著人們用最廉價的方式豢養著他」這件事。

真正意識到的這點時,是在一個豔陽天裡。

天氣因為太熱所以他躲進火車站裡,找了一個不打擾到他人的座位,就定位後開始打起盹,他有意識自己睡著到起來約莫睡了兩個小時,上頭大大火車時刻顯示最近發車的車次時間,意會過來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半了。

他苦惱著睡了太久,根本沒有時間跟路人乞討中餐的錢,但這種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也過慣,看著鐵路廣告發呆一下在想要去哪裡要晚飯錢還比較實際。

一個有點魯莽的少年衝忙得拿著鐵路便當,坐進他的斜後方,因為手上都是剛找零的銅板,於是慌忙拿起皮夾想做整理,一個不小心他聽見零錢掉落的聲響隨手一拿,是閃亮的五十元。他與發現錢掉了的少年對看了一會兒最後一語不發又帶有不甘的把五十元還給了少年。

【完2017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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