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貓的巷齋

＃XX48-07-19

兩個禮拜多過去了，魯特鎮的雨絲毫沒想停的意思，甚至下進邦聯的各鎮城。遊行的燈海遍布了整個街道，朝向邦聯的各鎮城的行政中心聚集，布條上寫著『還給魯特一族平等人權』、『拒絕種族歧視』、『還給魯特參政權，整治貧民窟』……等標語。這都是從警方誤殺事件後開始崛起的聲量，隨著傳播媒體的風向帶來的能量，像是漣漪由中心點慢慢地擴散開，又宛如手中的燈火延燒至魯特全鎮再到全邦聯。於此同時，DF&BF的新聞慢慢地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之中……

在夜雨裡是不見月光的——梅契爾撐著傘微微抬起頭仰望濛濛細雨的黑夜心想。

他走進巴洛克式富麗堂皇的大宅裡，見主人正拿起黑膠唱片，放進唱盤裡，響起了貝多芬的《月光》，往大大的窗台看去，絡繹不絕的燈火緩慢地前進，人海如同夜裡的月亮，儘管微弱也不放棄的點亮改革的燈光般，堅定地向前。

「樂不思先生不會為您的行為感到光榮的，閔證警官。」梅契爾語氣冷淡地說。

「我從不是他最感到驕傲的學生。」閔證警官平靜的回答，然後接著說：「如果梅契爾閣下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絕對不會選擇在牢裡待一個禮拜，才請海先生救您出來、您也不會任雷公擺布的，甚至不會刻意等到羅先生將我養女的身世告訴您才前來；您則是會在第一起隨機殺人案找上我了。」他風輕雲淡的說著。

「如果警界少了您這樣的人才著實可惜。」梅契爾喝一口奶茶。

「陷百姓於危險而不顧的警官嗎？哈，這笑話好笑。」

「您也在掙扎吧？打從您在第一起富商的假藥案件委託我時。」

「我懷疑有內鬼，因為他們像是知道警察會前來一般提前離開。」

「我們始終找不到假製藥廠上游的組織，更打探不到主謀是誰。」

「前去您給我的幾個地址後，我發現警政局的緝毒王牌會這麼輕易地忽略假製藥廠裡的蛛絲馬跡嗎？」梅契爾拿出了五、六張照片上面全是有關奘萬宗的細微線索，其中一項是正是他們的宗徽，他繼續說：「這有很高的機率，那名內鬼可能是帶隊的警官，但這不鐵證。」

「爾後的羅稜提及的趙先生和隨機殺人案，以及日後針對藍領族群投放的假藥是毒品DF&BF的贗品，而最大的受害者是，佔藍領階級最大宗又是被社會所厭惡的魯沃伏克爾一族，再以警官的身世去做推論……這是種偏執的正義啊。」梅契爾往閔證警官那一瞧，他正靠著窗台看那數以千計的遊行隊伍。

「既然如此，為何您還需要特地去赤凱城？引起雷公的注意，此舉怎麼看都是多此一舉。」閔證警官頭也不回地問道，他則淡淡的說：「這只是一種可能，畢竟假設是需要去驗證的，而我梅契爾只替證據說話。」

「另外不可讓邦城內的黑幫獨大一幫，假如DF&BF新式毒品的藥效真能撼動整個黑市市場的話，奘萬宗的勢力可能會併吞掉整個黑幫產業，屆時黑白雙方的交戰可能會比現狀來的慘烈……而現階段最為重要的是，減緩贗品貨量的增加。」梅契爾又補上一句：「在這一局您打了一手好牌。」

「我是該感謝您為我處理掉部分的贗品，還有讓雷公事後知難而退呢。」他轉身看向梅契爾並深深的一鞠躬，而他不以為意地繼續說：「同時我在雷公那得到了他的朋友『不是黑幫』以及『卓孰雅』的這個情報並暗示他，就算我不破壞他的生意，您也必反咬他一口，迫使他選擇與其他黑幫互利。」

「您被拘留的狀態除了觀察事態與調查卓孰雅還做了什麼？」

「先說說雷公是不知道何謂『暴風雨』但他不想再因我而出事端，所以把我交給警方，而同一天您期望的『花蝴蝶』也終於搧動『暴風雨』的開端。我始終在做，就只為了找出真相而已……」梅契爾再喝一口奶茶，繼續說：「這場暴風雨，我也是推手之一呢。」

「所以您在等的事與我相同嗎？您讓羅稜前去調查卓孰雅正是利用他的民族意識去推動群眾訴求改革的力量？所以才自行出面調查嗎？」閔證警官十分詫異地瞪大雙眼，看著泰然自若的梅契爾。

「閔證警官，您還沒回答您找上我時是否掙扎？」

「……是，我很希望當時的梅契爾可以阻止我傷害我的同胞、無辜的百姓，可是又希望透過各種手段讓個邦城能聽見魯沃伏克爾族的處境，進而讓我族有機會走出過往的陰霾。」閔證警官吸了一口氣後，平淡的吐出自己的心聲。

「等待局勢發展的這段期間，我從您的金流著手，便發現您有幾筆可疑的交易紀錄，雖不能肯定您購買了些什麼，但追蹤其賣家和奘萬宗有密切關係，而你想透過支助卓孰雅的魯沃伏克爾基金會洗錢，順便給予為他們長期的社會運動幫助，可說是極大的諷刺……」

「我猜我養女知道這件事會氣到想辦法把那些錢全部吐出來。」閔證警官苦笑地繼續說：「不過雷公居然能透過魯沃伏克爾基金會查到卓孰雅極可能是買家也是厲害。」

「您將卓孰雅培養的極富正義感，又相當看重民族意識，很難想像她會用毒品陷害自己的同胞，還讓他們被誤解為罪犯的代名詞。她用著微小卻正向的方式替自己的微小的族群發聲；而您為了讓世人看見自己剝奪他們的權力而感到羞愧，採用了最極端的方式去執行你的『正義』，又何嘗是正義？」面對梅契爾質問他無言以對。

下雨的夜沒有月亮，數以千計的燈火在街道上蔓延，群眾們腳步堅定的前往各邦城的行政中心，訴求的口號響徹了整個夜空，他們來自不同的種族卻同為魯沃伏克爾而發聲，隨《月光》嘎然而止時，這漫漫長路的結局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我同樣掙扎，掙扎著自己是否該視若無睹？但終究我還只是個普通人。」梅契爾最後將這句話留在了巴洛克式的大宅裡，走出門朝著與人群不同的方向走去，此時，一名看似眼熟的女子與他擦肩走進了大宅……

【完2019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