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貓的巷齋

３

矮小視野裡頂多與大人的腰際同高。

放眼望去市中心裡到處都是走動的人群。

身為羅塔娜人的月特早已習慣被市中心的人們鄙視以及厭惡。

亦同他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偷東西是很符合他工作以及被成見堆砌出來的社會地位該做之事，尤其是在中央市裡的那群肥羊眼底。

殊不知自己蠢得連口袋裡的錢財被扒走，還可以傻呼呼地目送個子矮小的他溜出人海躲進暗巷裡。

然而今天又踢到了鐵板。

在人群中，他看上了一位穿著細管白褲的高䠷男子，順手一摸，兩人瞬間對上了眼，月特早已抓準了逃跑最佳路徑，閃過來自四面八方接踵而來的行人，將那名男子順利的甩開，躲進附近巷弄，正得意的回頭望時，就見男子在巷口站著三七步，一把武士刀扛在肩上，由兩手架著。

當他覺得遇上不好惹的壞人時，武士刀尖重重蹬地，嚇得月特飆出淚抱頭求饒說：「對不起！錢錢、錢還你，饒了我、我我我以後不敢了！」

「吶，你是羅塔娜人吧？」男子的聲音意外的溫和，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錢被偷似的，接著說：「帶我去第三區，我要找一個叫奇亞各‧黎修諾的旅人。」

月特愣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難不成軍人都是用這麼惡劣的手段叫人帶路的嗎？」

男子大笑的說：「哈哈哈，沒想到奇亞各也會開這麼惡劣的玩笑噎！」

昨天有人拔槍指著他的眉間，今天被一把武士刀嚇得語無倫次。

他當扒手這麼多年，連續兩天被整還是頭一遭啊！

而且兩次都是遇見軍人，他真的該好好膜拜埃娜姆，看最近財運會不會比較好呢？

「是說奇亞各居然會對你坦承是軍人身分？他平時可是對外人隻字不提的說。」男子在路上買了跟餅乾差不多硬的麵包，分了一個給月特邊說。

「唉，我是意外知道的。」在昨天奇亞各教訓當地軍人時得知的。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因為你們我們才會落得在街上乞食、在中央市裡到處賣藝，還有四處偷東西！不是你們，我們不會被大人說是骯髒污穢的代名詞！你給我滾！

「喔，但我想不論你是怎麼看待中央軍，他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聽了整件事的發生這個男子仍不為所動，更笑臉迎人地說：「我叫做——君‧浮洛葛，是個軍人。你呢？」宛如不在乎人們批判他的決然。

月特對君臉上不以為意的笑容感到討厭，也很想擺脫他。

於是在市中心和君玩起了捉迷藏，但難以置信他像是當地人熟知市中心的每個角落，不論多麼狡詐的逃離都無功而返，經過了幾番掙扎後月特才不甘願的帶他前往第三區，並沒好氣的說：「為什麼你會對這裡這熟悉啊！」

「我比奇亞各早來了一些時間唷！這裡雖稱不上熟悉但都市規劃的還不錯，挺好認路的。」君依舊不改歙縣貓的笑容的說：「那袋錢就給你當小費吧，反正我不差那些錢。」月特有種被當成小鬼般的不爽，卻又知道不能拿他怎樣的冷哼。

眼間繁華市容逐漸轉往郊區的高樓林立，由筆直方格的道路慢慢變成蜿蜒凌亂的街頭，直到石磚鋪設出的小徑上走了好一段路才到地標已斑駁不清的第三區。

這裡沒有妥善的規劃，大多的住戶是以羅娜塔族傳統的大型帳篷作為家的根據，老人抽著菸斗，面目可憎看著與他膚色不同的君，讓他感到尷尬，再深入一些便是黃土砌起的矮房，人口數也開始變得多，但每個望著他的面容，不是仇視就是恐懼得依偎在在一起。

對君而言那是複雜的漠視，但仍不會改變在成為軍人的決心。

「這樣你還笑得出來啊？」月特說。

「笑顏迎人總比愁眉苦臉來得好吧？」

「是說這種氛圍還旅館還開得起來啊？」

對外族這樣仇視封閉的民情對旅客也沒好感吧？

應該不會有人想住在一天到晚都擺臭臉服務的旅店吧？

「基本上，區中央的人比較不仇視外族，大概是待遇不同的關係吧？」

「什麼意思？」月特並沒有回答，只是走到肉乾鋪拿著剛才的手的錢，換來一大袋乾料並對君說：「你幫我提，我就告訴你。」

仰頭遠目的特殊形狀的高塔，在幾條暗巷的穿梭後已在眼前。

近看淺黃外觀更顯得莊重，巨大身軀延展出四個高塔框出一個矩形。

走進拱門滿目瘡痍，壁癌、凌亂在地的物品已染厚厚一層灰，幾處窗櫺支離破碎，許多天花板斑駁而墜，偶有老鼠出來向他們打招呼，空氣裡滿是飛塵，和外面氣派形成極大的對比。

「歡迎來到——沃達克大使館暨舊聖堂。」月特敞開雙臂說。

和月特差不多大的孩童一個一個探出頭張望。

君把乾料放下，十幾個孩童像聞到食物的貓興奮奔向前來。

「這些是他們是食物？他們是一三內戰的——」

「是啊！這就是內戰和中央軍迫害下的成果！」

「你就好好悔恨你們所做過的一切吧！」月特瞪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