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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留下了什麼!」看著桌上已沉積厚厚的灰,古厝裏日暉透入窗櫺如雪霰飄散的飛塵讓人不經意打噴嚏,男孩對這個場景是無法釋懷的滿腔怒火。

這句話在他眼底很傷人,卻也能夠理解他的行為情緒。

畢竟從來有過正眼看過男孩,也不曾被他正眼的好好說過話。

多的是過往虧欠,在發現時已無法再用甚麼來彌補了。

女人用手指輕輕抹過桌上的灰,拿起書櫃上的相簿,看著日記,一點也不在意她小孩的埋怨,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一舉一動總有緬懷,像小心翼翼品嘗陳舊回憶釀的酒,透露一點青澀。

女人不會對男孩說:『不要這麼說,他可是你爸。』之類的話,因為男孩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那個男人真的不常出現在屬於他們的他家,直至今日才有幸進入他分居後居住地。

古厝是他所剩不多的東西,也是他不願讓家人打擾的秘密基地。

在這個漁村裡陪他度過無數個夜,吃著簡單的泡麵,看著桌上木製相框裡的全家如相片,是人生中最小最簡單的幸福,即便自己是個不盡責的父親而對男孩感到愧疚,但卻也改變不了那離他不遠卻無法回頭的過去,帶給他一生裡最為短暫的快樂。

『原來長這麼大了……真的很對不起……』

聽見這句話,女人遮著臉開始啜泣,無力的蹲下,設法擠出:「一點也不辛苦!真的!一點也不——」

「對!因為沒有他我們現在也過得很好啊!」男孩語帶哽咽,不甘的怒斥!

也許是想他能過安心地離開,也不想見母親這樣傷心,男孩深知那份愛對她來說是無法取代,這麼多年無法相見也不能將其恨之入骨,只是期待在年復一年的磨損中慢慢地磨損,剩的無奈又不曾聽聞對他的一絲抱怨;如今流著他的血,渴望卻幾乎不成永遠父愛的他理所當然的該氣,但他看見母親如此深愛著那個人,自己也不想對著那無緣的父親低頭,於是話中總帶著刺,只是想證明他們倆沒有他也可以過得很好,才如此變扭。

只是沒有想過她們這一待就過了一個下午,天色已被即將下山的太陽烤的火紅,海面就像橘子汽水,佇立在漁港的燈塔已盡責的亮起燈,兩人向我道謝說:「沒有你,我們真的不知道他曾經待這麼樣的一個地方。」

「只是舉手之勞,而且這樣我也能豪不顧忌開始整理這間房子。」我搔搔頭回說:「如果你們還想來這麼偏遠的地方作客,我隨時歡迎唷!」並向他們說明會保留這棟有歲月的古厝的樣貌,還有如果有需要拿回他曾留在這裡的痕跡我也隨時歡迎。

目送兩人後,我看著靠窗的木櫃,那裡看似空無一人,但我知道男人一定在那,於是說:「你們一家真的很相愛呢。」

『謝謝。』

「不會,也願你接下來的一路順風。」

【完2017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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